“英国华人参政”的前世与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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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华人参政”的前世与今生
何越：“英国华人参政”与英中关系曾经共同成长——从2015年大陆华人热情参选，到现在几乎无声无息。
FT中文网专栏作家 何越（Yue He Parkinson）
更新于2024年2月23日 15:18 FT中文网专栏作家 何越（Yue He Parkinson）
很难找到比我更有资格写“英国华人参政”计划的大陆华人。2015年，受时任BBC中文总监李文委托，我连续报道了《英国华人政治生活系列》。8年后的2023年，作为自民党候选人，我参加了英格兰的地区选举。

首次听闻“英国华人参政计划”（British Chinese project），是在《英中时报》。2012年，我刚刚开始学习写作，《英中时报》主动邀我开专栏，我视之为每周重要大事，很认真的完成。每周都会收到报社寄来的报纸。

有一天，“华人参政”映入眼帘，一位叫胡沛成的华人新开了专栏，专门介绍“英国华人参政”项目。这事令人振奋而惊喜——对于大陆移民来说，成为国会议员遥不可及，一直与己无关。我突然感觉有人在带领沉默的华人社群，试图打破零的记录，令华人面孔进入下议院。

那时我不懂多少自由与民主，但有满腔的政治热情。对于民主，我当时认识肤浅。2014年，在见识了苏格兰全民公投后，我向BBC中文网投稿《为何我比英格兰人在乎苏格兰》。

这篇文章获得了李文的青睐，我开始为BBC中文网撰稿。2015年，“英国华人参政”项目火热，保守党还出现了两位来自大陆的大选候选人，这令大陆华人倍感惊讶和自豪。保守党华人之友和华人工党的新春宴会请了各路华人媒体编辑与记者。当时英中关系正是黄金期，中国大使和英国政府官员悉数参加，还有日后在2022年被英国媒体点名批评的那两位华人移民。我今日与英国政治的联系，从那时开始积累。

而早在大陆华人开始对“华人参政”感兴趣之前，2010年就已经有八名华裔候选人同时参选英国国会议员，不过全数落选。英国第一位华裔议员出现在2015年（见《特写：采访英国华人议员Alan Mak手记》），作为在场唯一的华裔记者，我为BBC中文网做了直播报道。这第一位华裔面孔的出现，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根据我在英国政党内的人脉，我确认他的当选是保守党时任首相卡梅伦的钦点，直接把他送到保守党安全选区参选，等同于必定胜选。而这一举措，符合当时英中黄金时期的政治需要。而Alan Mak自始至终拒绝与大陆华人往来。

此后我开始着重写英国政治，直到最终在2023年参与了地方选举。此时“英国华人参政”计划早已灰飞湮灭，创始人之一李贞驹已经在2022年被英国军情五处（MI5）公开点名；2023年7月，她起诉英国军情五处，试图洗清罪名。

“英国华人参政”与英中关系曾经共同成长——从2015年大陆华人热情参选，到现在几乎无声无息。令我有兴趣回顾这段历史的原因，来自于2020年出版的书籍Hidden Hand。因为我一直认为“英国华人参政”是英国华社的项目，与外界无关；但此书认为“华人参政”是中国统战项目之一，英国只是其中一个项目点。网上显示2006年李贞驹发起成立“英国华人参政计划”，而此书第131页说“北京在2005年左右就发表了‘华人参政’的政策”。

我查到最早的中国政府与“华人参政”有联系的记录是中国国务院侨务办公室官网2007年的文章《华人开始懂得选票的力量——专访国侨办许又声副主任》。许又声在文章里说：“现在华人参政的外部条件具备了，关键是华侨华人自己。美国的华侨华人历史长，华人参政意识较强，许多人被选为各级政府的议员，有的还被选为州长、任命为部长。但欧洲华侨华人历史短，且大部分是改革开放以后出去的新华侨华人，他们的参政之路将更加漫长。”

2012年，中国新闻网报道《国侨办副主任谭天星会见澳新参政华人访问团》：“谭天星4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会见了澳（大利亚）新（西兰）参政华人访问团全体成员。”

2013年，中国中央政府官网报道《谭天星会见美国官员 冀华侨华人发挥独特作用》：“谭天星副主任……在旧金山拜会了首位华人市长李孟贤,并应邀出席了旧金山市春节大巡游活动。此外，和美国会众议员赵美心、前劳工部总审计长莫天成、加州总审计长江明辉等进行了友好交流。”

而在中英黄金时期，“英国华人参政”与中国政府互动比较多，那时英国各党派华人分社与中国政府都有联系。2015年，人民网报道：“正在英国访问的中国国务院侨办主任裘援平22日会见‘英国华人参政计划’代表，并与他们共进早餐，了解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情况，鼓励他们积极融入英国主流社会”。

2021年，人民网发表《华侨华人是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独特力量（回望中共百年侨务工作）》：“中共中央发布的新修订《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中，专门增加了一章《海外统战工作和侨务工作》，其中，在阐述侨务工作的主要任务时表示：引导华侨、归侨、侨眷‘致力于增进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的友好合作交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共产党在延安时期，就充分认识到海外侨胞与住在国人民的命运紧密相连，将其作为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重要力量，给予了高度重视。”

英国政府与媒体对中国统战一直没有多少概念，不知这在中国广为人知的统战为何物，亦不知道中国政府对“各国华侨”的关系建设长达几十年之久，设有专门机构与人力，大学里亦开始相关专业，而且还有专门的华侨大学。这样庞大而且长达几十年的海外统战建设，在世界上绝无仅有。而“英国华人参政”遇上“英国情报机关怀疑中国统战介入英国政治”的背景，该项目的失败是必然的。